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殇海·乱国

即使历史恒古,岁月风干,关于杀戮的爱恨。我们依旧从未看彻。

——题记

我叫南宫玄烬,是四大海龙族中南海海王最年幼的子嗣,所有人羡慕我拥有天地间最纯正的龙族血脉与其逆天的潜力,遂成了冥冥里默选的南海未来的王,所有人认为,我将是唯一可以继承我父皇的地位的人。

我不喜欢家族的任何人,所以总是对他们产生莫名其妙的排斥感,所以我总是孤独而倨傲地站在古褐苍苍的城墙上,那是临着陆地最近的地方,近得在冬季里甚至可以看见从苍穹飘下的伶仃雪花,然后回旋起舞,被海鸥执风掠过,凌乱地一片一片消融在海平面上。

而这些对于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。我只喜欢用法术展开青蓝色的结界,俯瞰那些穹石森立的高崖,聆听从遥远海底堡垒中神秘幽远的琴声,像是泠泠的敲击,又像是晚上夜莺从喉咙歇斯底里的呜咽。

海中的帝国拥有人类望尘莫及的辉煌,那些神圣深蓝色的城市映着高耸突兀的岩石,隐匿在沉没千年深幽的巨轮后闪烁着无暇透亮迷离的光芒。

浪起,每逢这时,另一道青绿色就会开始忽隐忽现。

那是我的父皇。

他会悄然无声的站在我身后,金色的盛装衬托出他的气宇轩昂。

他仰起头静静遥望着陆地的那一方,几万年的光阴仿佛就流失在了他的目光里,如此宁静和祥和。

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那片如此腐朽落魄的陆上国度如此感慨,即使那里是一个美得如诗如画的地方,可又有什么比得上像海中帝国这样的盛世。

那时的我也许根本不了解也根本不懂,我的父皇想要的到底是什么,而那时的我也只是在愚昧地挥舞手中剑的年龄。

那只是一块古老的,用血滋润的疆域,仅仅而已,那已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这里的繁华。

我对着陆地永远是一副轻蔑的表情,不可一世而充满征服欲望的眼神终究没能瞒过父皇。

他问我为甚么想要得到大陆,话语间有着前所未有的深沉。

……

因为它在那里,就将为我而存在。

我倏地拔起腰间青色长剑举在眼前,剑刃上刻着我桀骜不驯的容颜。失落的城楼里飘扬着我孤傲的声音。

父皇的站姿如同几复战场的沧桑。他的背影逆着海底幽蓝的色彩。让人觉得悲伤。

大陆,会因为它的落魄而永恒的存在。而兴旺的帝国也不会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安宁下去。可是,玄烬,这世界不是为强者,为你我而存在。

父皇望着我的背影,终于还是一言未发。我也终究没有看到父皇作为一个王而沧桑叹息的神情。

荀儿,看见了吗,那是我们的孩子——南宫玄烬,像我年轻时一样轻狂不羁,像你曾经一样……风华天下。

当我撞过他的肩膀离去,我看见他潸然泪下,眼泪隐匿在无穷的海水里。

……

然很多年以后,海底爆发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,惊涛拍岸,血浪滔天,金龙啸海。堡垒里也源源不断传着那一首被反复吟唱如同来自地狱深渊的亡歌。

我和东北两海的大皇子引三十万海兵一路杀去,身后回旋着一路茫茫无踪的血雾,最终却筋疲力竭地倒在西海与东海的边界。

我最终目睹的却是所有人一个个死不瞑目地倒在西海海王—那个妄心一统海国的罪人的嫡传子嗣的脚下,带着迷惘的神情,于是愤怒燃烧了我的眼睛,即使我可以和他们形同过路人,但是他触犯的确是属于帝王者的骄傲——我站起身来,挥舞起手里忽然沉重的剑。

他很轻易的挡住了我的攻击,棱角分明的脸上狂妄地笑着,他拽住我的衣领,凝视着我冰紫色的眼瞳,说,南宫玄烬,好久不见。

当我什么都明白后,一切已是皆灭。

我用最快的速度奔回西海。好像是出于本能地奔向那片记忆中的城墙。

我的父皇穿着那一身金黄色的龙装,倒在包裹着血雾倒塌的城墙上,饱经风霜的脸上释然的挂着笑,他的心脏上,终究还是插上了属于西海标志的石剑。

我手里的裹满血雾的剑蓦然间掉下了城墙,幽幽的光芒从我手里挣脱,在摇曳中开始渺茫,直到消失不见。

带上我全部的力量一起沉没吧。我再也没有资格藐视任何存在的东西。

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般绝望过,带着对这个男人所有的愧疚。

我悲伤地仰起脸,蔚蓝的海水已经染成了火焰一般的颜色在我眼前跳动盘旋。

也忽然想起很多。

那天我不屑地与他擦肩而过。

还有曾经对他们那样的漠然。

那些大雪漫天的冬季,只我一袭长袍。孤立俯视卑微。

如果看还能回到过去。

我的夙愿也许也不会再是征服。

那一天,血海滔滔,海面翻腾着血红色的巨浪,只是被血腥淹没的,不只是这片海而已。

属于胜利与侵略的笑声狂荡无比地飘落在失守的城市,再神圣的誓言终究也是以瓦解结束——最终,西海统治者以一个弥天大谎骗来了他想了几百年的东西。

直到最后,我们三个落魄的皇子,成了一个崭新帝国统治下的通缉犯,在一个仍旧是飘荡着白雪的黄昏,我们永远的离开了故乡。

我们三个人,默默地落在海滩,像是在等待什么的三个傻瓜。

看,日落。

退潮前,海浪冲荡着礁石,发出刷刷的留声。

北海皇子凌铭萧背对着我们,孤默地站在海边,用金丝螺的躯壳对着北海的方向一遍遍吹奏着恍惚硝烟弥漫的曲子,带着日落一样火红淡淡的悲伤和眷恋。

东海皇子夙夜砜站在我身边,湛蓝的眼瞳深不见底,海风吹乱了他银白色的头发,像一座完美的雕像。

我躺在他的影子里,微闭着眼,大雪化成一滴滴水珠落在我的睫毛上。

我感觉到日落时专属的淡而凉的温暖,还有海鸟划过穹天的啼鸣。

蓦地想起我的父亲曾经在城墙上默默地孤立。

清冽的眼泪在不知不觉里划落,滴在海滩上。

殊忘了,这是我第一次流泪。

直到夜晚,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从长空里落下,栩栩地,像画里的风景,带着蔚蓝色的丝绸,拥有一张绝美神圣的脸庞,她俯下身,向我轻轻鞠躬,纤手一挥,便挡开了漫天飞舞的雪。

她让我们到了一个古老灿烂的崭新的国度,模糊里,被金色文明照耀着的危崖上雕刻着龙飞凤舞的字样,在白昼下夺目生辉。

她说,欢迎你们,来到亚特兰蒂斯,来到这里,一个恒古不灭的帝国。

透过隐隐的薄雾,我抬头看。

那里的天空与我们在海边时一样是苍苍的蓝色。

当秋叶纷飞的季节,象征着圣洁的雪临鸾拖着长却如剪尾的羽翼在长空中踽踽独飞,盘旋高昂,尖锐凄凉的鸣叫却总会让天空凝结一层阴霾。

亚特兰蒂斯,一个全新的世界,曾经与现在经历反反复复的衰败与兴旺,全盛而又荒废过的国度,在这里,杀戮平凡得每一个呼吸。

我们驻扎在这片土地广阔无边的疆域,杀戮不断的大地生灵涂炭,那荒烟萧萧的路上寸草不生;漫天的哀灵卑微地哭泣,烽火连天的战争硝烟不断,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绽开在辽阔的边疆,喧嚣的马蹄声震响四方。

几千年文明的帝国终究还是毁在了天灾人祸里,永远成了一个神话,泯灭在所有人记忆里,像是从未发生的梦。

而我,我们都不能再为这里做什么,只能手足无措地看消失。看破灭。看这一切一切沧桑的人世间。

秋风起。

忧郁悲哀。

该怎样让一个永远没有痛苦的国度,骄傲地矗立世界。

我所领悟过的只是寥寥的时光汩汩而过,娓娓的琴音惶惶而传。

无论是曾经称霸一方的海市蜃楼,还是扬言永不堕落的亚特兰蒂斯。

我都没能忘记。曾经你们的绝代风华,即使已凝固成了历史。

再像起那些轰轰烈烈的烟火,想起那些年孤独寂寞的风景,可能是几百年,几万年的今天。

关于杀戮的爱恨。如今的我们——

如旧未能看彻。

(全文完)

初二:王瑜